在這次的專訪中,久迪與「老莫」莫康笙(ILL MO)進行了一次深入對談,他是台灣嘻哈圈中的老將,更是Tupac 傳記《與世為敵》的譯者。除了是淡江大學英文學系博士、致理科技大學應用英語系助理教授外,莫康笙還是饒舌團體參劈的成員,嘻哈創作已超過二十年。他在台灣嘻哈文化中的影響力不容小覷,發行過《押韻的開始》和《押韻的繼續》等重要著作,以及個人專輯《生成 BECOMING》。
我們這次聊了超多,從Tupac的音樂、人生哲學,到台灣嘻哈的發展,通通聊個夠。聽完這一集Podcast,你一定會對Tupac和台灣嘻哈有更多的認識!(點我收聽)
以下節錄專訪精華內容:
Q: 很高興邀請到《與世為敵:Tupac 官方授權傳記》的譯者老莫。可以簡單介紹一下這本書嗎?
老莫: 大家好!這是我翻譯的書《與世為敵》,這本書是 Tupac 的官方授權傳記。Tupac 的第三張專輯叫《Me Against The World》,書名就是來自於這張專輯的名稱。這本書與市面上其他關於 Tupac 的書籍或紀錄片不同,它是經過 Tupac 親友和家屬同意,並由他們審閱後才出版的,所以它忠實地記錄了 Tupac 生前的成長史、家庭背景、音樂創作,甚至還收錄了許多未曝光過的照片和手稿,非常珍貴。
Q: 你提到這本書的內容非常豐富,那你覺得這本書對於讀者來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呢?
老莫: 這本書的確是一本重量級的著作,內容深刻且詳實。如果你是 Tupac 的粉絲,這本書絕對值得收藏;如果你對於黑人流行音樂或美國 90 年代至 2000 年代的社會運動有興趣,書中也有很多關於黑人或種族主義的描述,這些都是 Tupac 的親身經歷,記錄得非常清楚。
Q: 這是你翻譯的第一本書,可以分享一下翻譯過程中的經歷和挑戰嗎?
老莫: 這是我第一本翻譯的書,但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棒的開始。我的工作是英文教授,英語能力和對嘻哈文化的了解是我能夠接下這個任務的重要原因。在翻譯過程中,最大的挑戰來自於書中提到的黑人民權運動,特別是涉及到 Tupac 母親的部分,因為涉及很多歷史背景和專有名詞,這些在中文世界裡幾乎找不到相關資料,讓我在翻譯時需要非常仔細地查證和拼湊。
Q: 那麼在翻譯 Tupac 音樂和文化背景的時候,有沒有什麼特別困難的部分?
老莫: 對於他的音樂創作部分,我比較熟悉,因此翻譯起來相對容易一些。但對於他母親參與的黑人民權運動和法律案件部分,尤其是像黑豹21這樣的案件名稱和相關背景資料,在中文資料中幾乎找不到,這就讓我在翻譯這些部分時面臨了很大的挑戰。
Q: 你認為 Tupac 在事業巔峰時離世,對他的傳奇地位有什麼影響嗎?
老莫: 當然有影響,Tupac 在事業巔峰時突然離世,這使得他被神格化。許多音樂類型都有這樣的現象,如果一個人在巔峰時突然去世,他的位置會被固定,甚至在過世後,他的專輯銷量和知名度可能會更高,這是人們失去後才認識到他重要性的結果。
Q: 在國外,經常會提到「史上最偉大的饒舌歌手」這樣的說法。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?你心目中的Top 5是哪些饒舌歌手?
老莫: 這種討論就像在運動界一樣,大家會爭論到底是Jordan還是LeBron James更厲害。每個人對於饒舌歌手的評判標準可能會不一樣。對我來說,Tupac 並不是我的Top 1,我評斷饒舌歌手的標準是他們寫詞的深度,即lyrical content。Tupac 在這方面可能不是最強的,他的文字遊戲或雙關語並不是他的強項。我更喜歡像Nas、Jay-Z 和 Biggie 這些對於雙關語和 Punchline 要求很高的歌手。不過,Tupac 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的能量和他對創作的投入。他錄製的作品數量非常驚人,即便到現在,還有許多未發行的單曲。所以,我會說Tupac 是以量取勝,而 Biggie 是以質取勝。
Q: Tupac 和 Biggie 之間的衝突,也就是所謂的「Beef」,是否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他們的知名度和大家的關注?
老莫: 我不認為 Tupac 是為了知名度或引起關注才去挑起這個衝突。Tupac 是那種直爽的人,他不爽的時候,會直接表達出來,讓全世界都知道。他覺得自己被設計了,這種憤怒是有根據的。他和 Biggie 本來是好兄弟,但當他被襲擊時,他認為只有 Biggie 可能知道他的行蹤,所以他懷疑 Biggie 是有道理的。然而,對他來說,當他認為自己被最好的朋友背叛時,他無法忍受這種感覺,所以他必須說出來。這是他的性格使然,他不是為了炒作,而是真心想要表達他的不滿。
Q: 台灣的嘻哈圈從以前到現在有哪些變化?最近的趨勢是什麼?
老莫: 嘻哈音樂在台灣經歷了許多變化,但近年來,台灣的嘻哈審美似乎更受到中國創作者的影響。過去,中國的創作者會向我們學習,但現在反而變成我們在學他們。這主要是因為中國節目的渲染力和推動力比台灣更強大,尤其是他們的人口基數龐大,這使得許多年輕的台灣創作者深受其影響。
Q: 這樣的影響具體表現在什麼地方?
老莫: 中國的節目像是《中國新說唱》,對年輕創作者尤其是嘻哈創作者影響深遠。因為參加節目的關係,年輕創作者會認為歌詞必須快嘴、節奏要很快,但這樣的創作方式可能聽感不佳。相對來說,台灣仍有一些創作者堅持自我風格,如Leo王、蛋堡、國蛋等,他們的作品質量非常高,但這些作品並非為比賽而作。現今的比賽內容正逐漸主導創作者的樣貌,這種現象我覺得不太健康。
Q: 你提到比賽節目對嘻哈創作的影響,你怎麼看待這個現象?
老莫: 現在的選秀節目確實提供了一個讓創作者快速成名的管道,這並非完全不好,但我更希望創作者能保持一些浪漫,不只是為了上電視或成為明星而創作。如果作品不能感動人,那它真的沒關係嗎?此外,台灣的嘻哈活動幾乎都被參加比賽的選手占據,這讓那些沒有參賽的創作者變得邊緣化,這也是一個不太健康的現象。
Q: 最近有沒有什麼新歌可以與大家分享?
老莫: 我有一首新歌要上架,歌名叫做《與世為敵》,這是一首向Tupac致敬的歌曲,可以在各大串流平台上聽到。
Q: 關於這本《與世為敵:Tupac 官方授權傳記》書籍,你還有什麼想要分享的嗎?
老莫: 關於這本書,我只想說——去買!今年其實是台灣嘻哈出版書籍的大年,這是很罕見的。過去近二十年來,台灣幾乎沒有任何嘻哈相關的中文著作。如果你覺得嘻哈文化重要,應該用行動來支持,讓出版社知道這類書籍有市場,進而翻譯更多優秀的嘻哈書籍。這本書很厚,內容豐富,你可以慢慢享受它。
《與世為敵:吐派克官方授權傳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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