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 Yungblud 到 Fletcher、Shawn Mendes,再回頭看 Billie Eilish 的討論現場
在近年的流行音樂場景裡,有越來越多藝人選擇用模糊、開放的方式談論性向,而這種模糊有時卻被視為「操作」。
什麼是 Queerbaiting?誰有權定義?
Queerbaiting 最早是影視產業的批評用語,意指創作者透過模糊的性別/性向暗示吸引 LGBTQ+ 觀眾,卻從未真正代表或支持這個社群。
在音樂產業裡,這種批評變得更加複雜,因為藝人的身份、風格與言行都與商業形象密不可分。當酷兒變得「流行」,藝人對性向的公開與否就更容易被放大檢視。
但這些檢視,到底是必要的界線?還是另一種壓迫?
他們沒有「裝」,只是還在找
Yungblud:「我愛人,而不是性別」
英國藝人 Yungblud 曾表示自己是 pansexual(泛性戀),也認同 polyamorous(多重伴侶)。他說:
「我從六歲開始穿裙子。我愛人,而不是性別。如果一切都對味,那就是 vibe。」
但他也強調自己不想「出櫃」成為新聞,因為性向本來就是私人的事情。
Fletcher:「我吻了男生,但我仍是 queer」
Fletcher 曾被視為女同志 icon,新歌〈Boy〉中卻唱出自己與男生的親密經歷。她坦承這段過程讓她再次面對「出櫃焦慮」,也害怕失去社群歸屬。
但她說得很清楚:
「就算我現在的伴侶是男生,也不代表我過去的一切是假的,更不代表我不是 queer。」
Shawn Mendes:「有時知道自己是誰,有時不知道」
Shawn Mendes 多年來飽受外界對其性向的猜測,對此他曾說:「這種臆測讓人痛苦,尤其對那些沒有支持系統的人來說,這可能是毀滅性的。」
2024 年在演唱會上,他坦承:
「我錯過了很多 15 歲時該做的事,也還在發掘自己的性向。我有時知道自己是誰,有時不知道。」
然而演出後仍有匿名人士指控他「策略性模糊」,試圖「討好所有人、不失去粉絲」。這也反映出一種殘酷的現實——即使坦承模糊,也容易被視為計算。
當我們渴望確定性,會不會也窒息了探索的自由?
Yungblud、Fletcher、Shawn Mendes 的故事,提出一個核心問題:
我們是否太習慣二分法,以至於無法容納人們在認同中的流動與探索?
人會變,愛會變,認同會變,這些本來就是生命的常態。
當我們要求一位藝人「表態清楚」,可能無意間也落入了另一種壓力:「你要符合我們的預期,否則你就不夠真實。」
每個探索中的人,都值得被理解
有些粉絲可能會說:「但我是真的受傷了。」
這個情緒是可以理解的。當你支持一位酷兒藝人,是因為他們曾經讓你感覺到自己被理解,那種身份連結是真實的。
但當他們之後的選擇偏離了你所期待的方向,失落也就難以避免。
像 Fletcher 曾經以為自己「確定了」,直到某天不再那麼確定;Shawn Mendes 則從未給出明確標籤,選擇模糊與沉默,但也因此被指責是在玩模糊策略、討好所有人。
性向探索的過程從來不是直線,對大眾人物而言更是充滿代價。
延伸討論:Billie Eilish 與 Threads 上的討論風波
在 Billie 被拍到與男性交往的消息傳出後,我在 Threads 上截圖回應一則已刪留言:
「原來雙性戀跟自己不同性別的人約會就是 queerbaiting 嗎?」
在 Threads 查看
這段回應引來許多不同聲音的討論,也讓我進一步反思語言與立場的界線。
有網友提醒我,指控 queerbaiting 雖有其背景,但若不夠小心,可能會無意中傷害真正的雙性戀者;僅憑公開的異性戀情,也不該否定某人身為雙性戀的認同。他也反對「只有粉絲才能討論」的資格論,讓我意識到,即使原意是謙遜,語氣不夠精準也可能被誤解為試圖劃分誰有發言權。而另一位網友則指出我的發言看似無立場,其實早有預設,只是用理性包裝。他提醒我,將自己放在「觀察者」的位置,本身就是一種敘事權力,這番話促使我誠實反思自己在語言中的位置與影響。
這場討論讓我意識到,看似謙遜的「只是轉述」或「沒有表態」,其實也是一種立場表達。當話題涉及認同與壓迫時,語言本身就帶有力量,無法真正中立。我開始理解,真正的開放,是願意面對不同觀點、持續調整看事情的方式,而不是急著下定論,也不是假裝自己毫無立場。
最後
你可以選擇不再喜歡某位藝人,你也可以保留你的失望;這些都是情感真實的反應。
但在那之後,我們是否還能讓「流動」成為一種被理解的空間?讓「探索中」的人,不必在發掘自己的過程中,被逼著變成答案本身?
如果有,那也許才是真正的 Pride。